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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铁虫】五十度红 14 / Fifty Shades of RED 14

“来，你的可乐。”Tony递给他。

Peter红着脸接过可乐喝了一口。

“你不是话唠吗？怎么这么安静？”Tony问。

“我不是……嗯……”Peter眨了眨眼睛，道，“我觉得现在的气氛……我是说，景色，挺好的……”

所以不想让自己的废话来破坏气氛。

 

Tony看着他的脸蛋，说：“你看上去像是喝醉了一样。”

Peter浅浅的笑了笑，看上去特别乖顺。

他小心翼翼的问：“你也在喝可乐吗？”

“是啊，今天酒喝够了。”Tony说，“医生说我有酗酒的毛病，让我控制点。我怀疑这是受我爸的影响。他以为他隐藏得很好，但其实我撞见过一次。——他醉得在屋顶上唱歌，还手舞足蹈的。……听上去像我喝醉的样子。”

 

“是Mr Howard Stark吗？”Peter问。

“是的。你听说过？”

“当然，历史课上有。他是个伟大的人。”

“伟大？我不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他。”

“因为你也是个伟大的人，而且，钢铁侠是个伟大的超级英雄。”

“怎么说呢？他——他不是个讨喜的家伙，讲话总是惹人烦。没有人喜欢他，除了我妈。我好奇她为什么会嫁给他。”

 

Peter被逗笑了，好奇的问：“你也不喜欢他吗？”

“一点都不，”Tony非常肯定的回答，“他总是袖手旁观，让我自己去解决问题。那种态度太令人抓狂了！”

“我很抱歉，Tony。”

“不用，他虽然不会主动帮我，但他对我不坏，一点都不。我的意思是，他有很多钱！哈哈哈哈……”Tony大笑了起来。

Peter也笑了起来。有钱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呢。

 

“我要更正一下。”

Tony认识到自己可能正在给这小孩灌输金钱至上的观念，于是改口道：“虽然从他总是忙得不见影子，但这培养我了独立的性格和能力。你看，我六岁就拿着零花钱，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，一百万美金。虽然钱不多，对当时的我而言，也够花一阵了。我十五岁进了MIT，坐着私人飞机，载着我的几位超模女友们入的学。我觉得我前半段的人生是非常圆满的，当然，除了心灵部分。”

“心灵部分？不……开心吗？”Peter非常不懂，这样彪悍的人生，还能有什么不满的地方。

“开心，Peter。当时的我非常开心，而且骄傲。”Tony直截了当的说，“我几乎所有的快乐都留在了钢铁侠之前的年纪了。只是那种快乐，是比较肤浅的。”

 

听到这些，Peter心里很难受。

他觉得，Tony好像很孤独，也不快乐。

而钢铁侠不应该这样。钢铁侠值得更好的，最好的。

 

Tony本人似乎不在意。

他忽然问：“我听说，你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去世了？”

Peter点点头：“后来我被叔叔婶婶收养了。”

“你过得怎么样？他们很爱你吧？”

“嗯，他们给了我一切。”Peter微笑起来，“我总是怀念那段时光。我是说，在Ben叔叔还在的时候。”

 

Tony伸手搂住他，他感受到那个孩子小小的身体，坚实的臂膀和滑腻的肌肤。

“总会熬过去的，失去亲人的痛苦。虽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填补。”

“是的。”Peter小声说。

他低垂着脑袋，似乎陷入了害羞的情绪里。

 

“你家婶婶打算再嫁吗？那么年轻火辣的。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你没问过她？你不关心？”

“不不，我关心她。我见过不少对她有兴趣的人，但她什么都没说过。我觉得，能找到一个真正合适的人，其实也不错。我希望她能幸福。”

 

“合适的人？”Tony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夜空。

他年轻的时候从来不考虑合适不合适，只要喜欢就好。反正他有钱，没遇到过不合适的。

最近几年他倒是领悟了些什么，其中包括他的订婚。

 

无可置疑的是，Pepper绝对是世界上最适合也最了解他的女人。

她对他忠心耿耿，她爱得毫无保留。她接纳他了的一切，也有着完善的能力，可以为他安排好一切。她甚至为他处理过成百上千的“床伴”，其中不乏野心勃勃的机会主义者们。

 

当然他也是喜欢Pepper的，非常喜欢。所以他选择了这个女人，作为陪伴他走完一生的伴侣。

他觉得这个选择，正如他其他一切选择一样，是非常明智的。

有她的存在，他才能继续保持现在好的状态。他不用花费时间去打理那些大小琐事，包括Stark家族的产业运营，以及一切复杂的勾心斗角的人际关系。

但他觉得，这样的婚姻，和他父母的，似乎哪里有些不同。

 

“你知道么，”Tony突然跟Peter聊起了这个话题，“我妈是个非常甜蜜的女人，她每天把我们照顾得无微不至。所有的人都爱她，她是个天使。但她却爱那个麻烦精。我爸真的是个到处招惹是非的人。因为他的缘故，我们家每周都会被领养机构突击检查，还经常在半夜。我妈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他，一次都没有。”

Peter愣了一下：“领养机构？”

“是的，我很少提起，”Tony说，“我也是被领养的，一出生就被领养了，但我父母从未隐瞒我。我和Stark家族毫无血缘关系。所以我的智商是我自己的，和我爸没关系。”

 

Peter张大了嘴，Tony觉得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惊讶的青蛙。

这令他忍不住嘲笑起来：“如果我有用照相记录的习惯，我真该拍下你现在的表情！”

“我很抱歉，Tony，我之前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
“有什么好抱歉的？如果他们没有收养我，我会在哪里？我现在或许不会是钢铁侠。”

Peter想了想，眨了眨眼：“我想象不出没有钢铁侠的世界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Tony说，“而我并不喜欢没有钢铁侠的世界。——我并不是不懂感恩的人，Peter。即使我和我爸的关系一直非常淡薄，但我知道他爱我。他有许多毛病，但他都努力藏起来不让我看到。我父母唯一一次吵架，就是我撞见了他醉酒的那次。当时我妈真的非常生气，她认为我爸的行为会给我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。”

Peter不敢插嘴，睁大了眼睛，附和着点点头。

 

“第二天，我爸偷偷来找我了，背着我妈。他第一次展现出了诚恳而亲切的态度，要知道他平时总是吊儿郎当不可一世的。他非常老实的向我道歉，他保证一定戒酒，再也不会出现昨天那样的闹剧。而同时，他希望我能帮他一个忙。”

Tony似乎沉浸到了那段回忆之中，他的嘴角也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迷人的笑。似乎在嘲笑当时的父亲，但除了嘲笑之外，似乎还有那么点幸福的意味。

 

“他一脸紧张的说着，希望我不要跟人提起他醉酒这件事，尤其是对那些突击检查的领养机构人员。因为那件事会令Stark家失去对我的领养资格。他说，失去你的打击，你妈妈是不能承受的，而我也不能。”

“当时，我问他，你真的爱我吗？还是因为妈妈想要，你才收养我的？”

“他的脸上流露出了……算是悲伤的神色？我不确定。然后他说，对我而言，你比你想象中的重要得多。”

“可惜，当时的我并没有相信。毕竟他平时漠然的态度和几乎不存在的陪伴，已经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了。”

“我最终还是答应他了，我没有告诉任何人。突击检查的人再次失望而回。我以为一切都圆满结束了，我甚至有点喜欢他了。”

 

Peter紧张的问：“没有圆满结束吗？”

其实Peter小时候也很讨厌来Parker家检查的领养机构人员。他们每次都要给Peter检查身体，还要做心理评估。当时的Peter完全不知道，世界上有很多被领养的孩子遭受着各种各样的虐待，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，他们的工作是为了保护他。

所以这样讨厌的心情一直持续着直到他长大，虽然他们三个月才来一次。

Peter无法想象每周都被突击检查是什么感觉，年幼的Tony一定也快要崩溃了吧。

 

Tony冷笑了一声:“也算结束了吧。过了两周，我收到了一张十万块的现金支票。猜猜是谁写的？”

Peter愣了一下。

他当然猜得出，是Tony的爸爸给他的。

但这样的行为，是不是有点不合适？

怎么说呢？好像……透着一股势利而算计的关系，而不是亲密温柔的家人的感觉。

 

“原来我真的比我想象中重要得多，有十万块那么重要呢。1976年的十万块美金啊！”Tony自嘲起来，“不过靠着那张支票，我赚了一百万。”

Peter想起，Tony刚才说的，那年他六岁。

 

Peter平时明明话多得要命，此刻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Tony。

他想了半天，鼓起勇气说：“Aunt May说过，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。所以……所以，我想，每个父母，可能也是不一样的。”

“说得好，Peter。”Tony说，“我爸就是不一样的。——从接受那十万块钱开始，我就接受了这样的设定。至少他能给我自由富足随心所欲的生活，我这辈子从没担心过钱，和一切能用钱摆平的事。”

Tony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，说着只有顶层社会的人才能说出的话。

Peter想象不出富豪的生活，只是在心底默默的震惊了一下。

 

“他活着的那段日子，总是在不断奖励我支票，和我搞砸什么之后就断了我套现额度之间摇摆。”

“就像我搞砸了就没收战衣那样吗？”Peter忍不住插嘴问。

“……”Tony有些语噎，但他坚决不承认他的做法有任何相似之处，“不，你的战衣是我做的。我可没有直接给你一张支票作为的奖励。”

“可是收回去的方式很相似啊？”Peter不死心的问。

“不一样。当时我早就不需要他的钱了，他断不断对我毫无影响。”

“好，好吧……”

 

Peter还是非常需要这件战衣和Karen的。

所以他闭上了嘴，身体往Tony的怀里缩了缩。

这样示弱而可爱的举动，令Tony突然心痒了一下。

 

这个孩子有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和一身白皙无暇的肌肤，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靠了进来，紧紧的贴着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体。

从搭在肩膀的手掌触感下，Tony确认那是一具比大部分女人都要的柔嫩细腻肉体。

那是一具未成年人的肉体，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春朝气和活力。

 

该死！

Tony松开他，空出的手臂伸过去，拿起了桌上的可乐。

夜间微凉的空气从他的臂膀下面穿过去，带走了那个男孩身上的余温。

有些空荡荡的。

 

“我要结婚了。”他喝了一口，说，“你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吗？”

“What？我要去我要去！”Peter的眼睛闪出了惊喜的光芒，“你，你真的邀请我去参加吗？”

Peter这样的反应，令Tony似乎感到了略微的失望，同时给了他安定的确信。

“当然。穿上你最好的衣服来。”

“我会的！我保证！是什么时候呢？”

“还没定。Happy会通知你的。”

“嗯，好的，谢谢。”

Peter微笑着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听到Happy的时候，他刚提起的心又掉了下去。

至少，参加婚宴的邀请，他暗自希望是由Tony亲自通知的。

 

其实，在这段对话之前，Tony从未有过想要结婚的念头。

他想要用婚约来确定他和Pepper的关系，然后维持这种关系。

而结婚则完全是另外一件事。

毕竟订婚和结婚，在他心里有着巨大的差别。

他甚至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结婚。当然，他没有告诉过Pepper，她也绝对不会催他。

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要结婚。

 

Tony想起小时候的某一年圣诞，也是唯一的一次，他爸留在家和他们一起度过的圣诞。

他在圣诞树下拆着礼物，他爸妈在旁边聊着天。

他听到他爸的声音，少了点一如既往的浪子口气，多了些认真。

他爸对他妈说，我知道这辈子我留给你的时间太少了，所以下辈子我还想和你在一起。如果有下辈子的话，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度过吗？

 

他觉得，他永远也问不出这句话。

哪怕是对Pepper。那个除了没有超能力之外，拥有各种能力的完美女人。

这不是她的问题，而是他的。

 

这一瞬间，他开始羡慕他的父母了。

一个任性幼稚的土豪男人，和一个温柔稳重的美丽女人。在别人眼中没有丝毫般配的夫妻。

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，他们比谁都幸福的一起度过了那段或好或坏的岁月，就算死亡也不曾把他们分开。

 

I want something just like this.

（我想要的不过如此。）

这突入起来的旋律和歌词令Tony吓了一跳。

他迅速转过头看着Peter，Peter一脸无辜。

 

不，这不是Peter在唱歌。

这只是，Tony脑海里冒出来的。

这是什么意思？

Tony不知道。

他只是觉得，可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
它把他的脑子搞混乱了。

 

和Pepper结婚绝对是世界上最正确的决定。

而在这映满明月繁星的水池里，那一瞬，他却觉得。

正确的，可能，不是他想要的。

 

那一夜，钢铁侠终于想出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。

于是他立即穿上了战甲，带着被命令穿上战衣的懵懂蜘蛛侠，一起飞上了天。

但钢铁侠和蜘蛛侠都没想到的是，在高空一万英尺的时候，蜘蛛侠的战衣结了冰，在接近四万英尺的时候，蜘蛛侠战衣的暖气终于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