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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铁虫】五十度红 19 / Fifty Shades of RED 19

星期五那天，Peter本来是很高兴的。

在昨夜完成了蜘蛛感应训练的他，穿上了校服，背上书包，准时的到学校上课了。

Ned在见到他的时候，兴奋不已的冲过来，用夸张的语言和肢体语言，描述着当时在电视里看到蜘蛛侠加入复联的新闻。

 

“那件战衣，哇哦，是我见过最帅的战衣！没有之一！比什么美队啊猎鹰的都好看得多！我说这个话绝对不是因为你是我朋友，这不是客套话！”Ned尽量压低了声音，但完全压不住眉飞色舞的表情，“它超酷炫！而且看上去就超级贵！你知道吗？你当时看上去就像个神！闪着光芒的神！”

Peter脸红起来，低头微笑道：“谢谢，哥们。 May也说我穿着特别帅。”

Ned激动不已，比平时更多话的继续说着，也问了他这三天来的活动。Peter都如实告诉他了。

 

中午吃饭的时候，Michelle依然坐在他们旁边的桌子。

“Peter，怎么三天没来？干什么去了？”她问。

Peter一时语噎，结结巴巴道：“我、我、我家里有点事，所以请假了。”

“哦？我还以为你有了新工作，所以变得更忙了。”她说。

Peter正想否认，Ned立即接口道：“你怎么知道Peter有了新工作？”

“我我我并没有新工作！”Peter的脸都白了，瞪了Ned一眼，道，“……我只是，家里有点急事。”

“急事啊？”Michelle若有所思，“都办妥了吗？”

Peter点点头，没敢再多说话。

而自知说漏嘴的Ned也悻悻的闭上了嘴。

 

不过除了这点无关痛痒的小意外，Peter的一天都很顺利。

上次没能参加的物理考试，他在下午补考了。

自我感觉还不错，真开心。

 

放学之后，他去便利店买了皇后区最好吃的三明治。

他非常大方的买了三块。

一块给May，一块自己吃，另外一块留给Tony——如果他回来的话。

如果Tony没有回来，那么他就留着明天吃。

 

而这一天中令Peter最高兴最开心甚至雀跃起来的瞬间，是当他回到复联，Happy告诉他，Mr Stark回来了，并且他叫Peter立即去他的办公室。

 

Peter一甩书包就飞奔而去，他要把三明治献给Tony。

新鲜的，刚被烤过的面包片，被切掉硬边的，全麦、混合或白面的，三种不同的三明治。

他不知道Tony会喜欢哪一种，他希望至少其中有一种能让Tony看得入眼。

 

当Peter像只小蝴蝶一样窜入复联教父办公室的时候，教父的脸色似乎不太好。

Peter的脸上满是“久别重逢”的期待和笑容，一下子窜到了Tony的身边：“嘿！Tony！你回来啦！你去哪儿啦？我是说，你走得好突然，电话也打不通。”

 

Tony看了他一眼。

那样天真无邪而又真心实意的笑容，似乎有些打动了处于极低气压状态的Tony。

他叹了口气，道：“是的，Peter，我回来了。而我一回来就发现，才当上复仇者的蜘蛛侠，就敢公然违抗我的命令了。”

 

Peter愣了一下，问：“什么？我？我做了什么？”

“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的！”Tony的音量提了上来，伴随着Peter已经有些熟悉但还是无法承受的怒气，“你说说看你做了什么？！”

“我……”Peter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呆了一下，他的思维停顿了两秒，然后迅速的运转起来。

 

“我听了你的话，每天训练蜘蛛感应！Karen都有记录的，我可没偷懒！”

“那今天你去干什么了？！我当时的命令是什么？”

Peter理直气壮的回答：“你要我别去学校，每天在这儿训练16个小时。我照做了！我已经通过了蜘蛛感应的训练！”

“通过了！？你以为你避开那几个灯光就是通过了？”

 

听到这话，Peter倒有些心虚了。他确实不清楚那灯光训练里的最高强度，是不是就是终极训练。可没有人告诉过他啊。

“反正我通过了最高强度，我能做的都做了。”

Tony怒极反笑：“这话听上去真负责啊！能做的都做了？！”

 

Peter越发心虚，但眼神倔强的盯回去，嘴巴也继续顶回去：“我、我在系统里能找到最强的训练，我已经全部完美完成了！如果还有别的训练……你至少得告诉我啊！你就那样走了，一句话都没留下。然后你就打个电话过来，强行要求我不去上课，每天所有时间都在训练，我说什么了吗？我什么都没说就照做了！”

“你当然得照做！”Tony声音低了些，但语气更为严厉，“你是复仇者，是我的部下。在这里要么无条件服从命令，要么就给我进监狱！”

 

进……进监狱……

Peter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。

“我……我到底做了什么……要进监狱……”他的声音苦涩而微微发颤。

他不过就是去上个学。他是高中生。

 

而那位伟大的人物依然高高在上，似乎完全无视了Peter的心情：“我命令你训练，你就只能训练，不管你觉得你是否完美完成了。我不说停止，你就必须继续，这就是命令的意义！如果你以前不懂，那么现在我告诉你。这是新复仇者联盟基地，是全地球乃至全宇宙里，法规最为森严的地方。不管你几岁，你加入了多久，一旦出现抗命的行为，你就是复联的叛徒！叛徒会受到复联最为严厉的制裁！——我觉得你该好好学学规矩，我会让Happy拿一份法规文件给你看的。”

 

Peter一直低着头，这样劈头盖脸的训斥，他每个字都听到了，却好像一个字都没听懂。

他觉得胸口越来越堵，像是无尽的委屈和愤怒堵在那里，堵得他浑身酸楚疼痛。

这三天来，他那么认真的完成了训练。他明明可以躲在舞厅里面休息的，可他没有。他一分钟都不让自己懈怠，哪怕被最高强度训练打得浑身是伤也不肯停下来。只因为这是Tony让他做的。他以为他尽全力做好了，Tony就会满意的。

也许他想错了。

有些人就是根本无法取悦的。

 

而那个无法取悦的人继续说着：“我知道你是小孩子脾性，这次违抗命令你不是恶意的。所以这一次，我原谅你，我不会把你违抗命令的事记录进去。但作为惩罚，你每天的训练加一个小时。再有下次，我绝不会轻饶了你！”

 

“……你说的倒是轻巧。”Peter低着头，声音很小。

Tony没有听清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Peter继续低着脸，看不到表情，肩膀微微发颤。

“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！”Tony道，“Spider-man!”

他故意加重了“man”的发音。

 

Peter猛地抬起头，眼眶是红的，脸色也涨得通红：“我说你说得轻巧！每天加一个小时？！你试试一天17个小时高强度训练！你知道我每天回去的时候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吗？！我浑身痛得连上厕所都坐不下去！晚上没有胃口根本吃不下饭！睡觉时不断翻身就为了找一个能少痛一点的姿势才能勉强睡得着！”

“那是你的问题！”Tony的眼睛凶狠的盯着他，非常粗暴的打断了他的抗诉，“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？！像个刚读书的小学生在抗议功课太难吗？！”

 

这句话像是打断了Peter眼中最后的一点希望。

他慢慢的闭上了嘴。

但Tony没有放过他。

“你知道为什么我允许你不自爆身份吗？嗯？因为我知道，你的决心只有这点程度。我怕你身份暴露之后又不想干了，到时候怎么办？！”

 

Peter看着眼前的这个人。

这个他暗自发誓哪怕牺牲性命也要全力保护的男人。

他说他的决心只有这点程度。

 

“想反驳的话就反驳吧！”Tony说，“比如，说你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。就算当你发现复联不是你想象中的乐土，钢铁侠不是你幻想里的英雄，你的决心依然不变。这种话，你现在还说得出吗？”

 

Peter说不出。

至少眼下、现在、这样的气氛下他真的说不出。

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决心不是真的，更不代表他的感情不是真的。

 

Peter确实抱怨了训练太辛苦，他本来一点也不想抱怨的。他只想给Tony看到他最好的一面。

明明只想得到对方一个略温柔的微笑，一句最简单的肯定，Peter就愿意继续无止境的训练下去。

可是，Tony为什么连这些都不肯给呢？为什么偏偏要用这样凶残严酷的命令和惩罚来强迫他呢？

他，Peter Parker，愿意为了这个男人做任何事情，不需要任何强迫。

可他的心情，永远无法传达到。

 

他的手指在手心里慢慢捏紧。

他在拼命的隐忍。——这不是他的本性，但现在看来，复联、Tony不允许他跳脱自由的本性存在。

他的隐忍，不是因为他害怕惩罚，而是因为，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。

他们说，自己选的路，就算跪着也要走完。

如果不想跪着，不想继续走的话……

 

“美队他们就是这样离开的吗？还有浩克？猎鹰？他们所有人？”Peter突然的问。

名为Tony Stark的男人脸上终于出现了震惊而受伤的表情：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
Peter以为他会产生报复的快感的。

但他没有。

 

“你说了什么？！”Tony低声咆哮起来。

Peter不敢看他痛苦而愤怒的表情，扭过头，梗着脖子说：“你说美队发疯了，让我去参加了复联内战。可我在别处听到的可不一样，他们说有错的是你。”

“别处？有人？——你知道你这番言论就足以让你在复联监狱里待上一个月了！”

“我只是告诉你我听到的！如果你霸道专权到连这个都无法接受，我也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宁可要内战也要离开复联离开你了！”

 

说完这话的瞬间，蜘蛛侠感觉到了危机。

就在那一瞬，他的汗毛完全竖立起来，他的大脑叫嚣着疼痛。

他知道他要挨揍了。

 

Tony那充满暴怒的一拳打过来的时候，Peter睁大了眼睛。他的脸上感觉到了拳头带来的风。

他明明察觉到了危机，身体却无法避让开。

或许是他不想动，或许是Tony的攻击速度太快了。

而他亲眼看到，在那拳头快要打上他的脸的时候，那攻击轨迹突然强行转移。

 

Peter被一拳打中左边的肩膀。

剧痛之下他的手指松开了。

那装着三明治的白色塑料袋掉在地上。

 

Peter被这一拳的冲击力打得后退几步。就在他快要摔倒在地的时候，他的衣领被狠狠揪了起来。

Peter看到眼前这个无比熟悉的男人，他脸上那愤怒已极的神情，他那双黑夜般的眼睛。

还有，被这个男人踩在脚下的袋子。

刚才还装着三种不同面包不同馅料的三明治的袋子。

现在，就是个垃圾袋了。

 

也对。

这种廉价的玩意在美国首富眼里本来就是垃圾啊。

 

Tony松开了手。

他很在意自己刚才的失态，还有失手打了Peter的事。

即使出于迫在眉梢的原因，而不得不狠下心来对Peter严厉，Tony还是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动手。

——因为Peter变了。

 

那个曾经羞涩纯真的男孩子，那个无比温柔正直的超级英雄，他本来是永远不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的。

而这一次，Peter故意挑了最能惹怒他伤害他的话。他是存心的。

当发现这一点的瞬间，Tony就怒不可遏的出手了。

 

他出手之后立即后悔了，可他下手力度之大竟然让他无法收回。

那一拳扭曲着打上了Peter的肩膀。虽然还是打到了，但至少尽力减低了伤害。

他立即拉住了Peter快要摔下去的身体。

他看到Peter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。

他松开了手，同时往后退了几步。回到了原来的位置，想要留给彼此一点空间，让彼此冷静一下。

 

他看到Peter慢慢弯下腰，捡起了地上的一个袋子。

好吧，他刚才似乎是踩到了什么。

他看到Peter慢慢直起身子，然后把袋子狠狠的砸了过来。

当袋子和袋子里面的东西砸到Tony Stark胸口的时候，他本来好不容易抑制下去的暴怒终于再次爆发。

 

好吧，这一幕大概没有任何复仇者想要看到。

没穿装甲的钢铁侠把没穿战衣的蜘蛛侠按在地上打。

蜘蛛侠在他的钳制之下拼命的扭动着身子，可他的屁股和腿上还是被狠狠的拍打着。

这种程度的痛楚，对于蜘蛛侠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但被暴打的委屈、愤恨，还有这种姿势的羞耻，令他奋力反抗，终于一个手肘，击中上按住他后腰的Tony的左手腕。

 

Peter听到Tony冷冷抽气的声音，以及立即从他后腰上松开的手掌。

他迅速的坐了起来，警惕而紧张的看着Tony。

警惕的是钢铁侠的报复，紧张的是，Tony是否受伤了。

 

然而Tony从痛苦皱眉中笑了。

“不错啊，Spider-man。”他说，“专挑敌人最脆弱的地方下手。看来进步不小。”

“……不是的。”Peter的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快听不到了，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你不是敌人……

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

 

Tony的脸色似乎显现出了那么一丝悲伤，却飞快的消失。

Peter看着他握住的左手腕，想起他以前似乎也经常出现这个动作。

最……脆弱的地方？

难道……

 

“你出去吧。”Tony说，“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，我都会当做没发生。如果不想因为谋逆之罪而进监狱，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。”

 

Peter看着他慢慢走回办公桌。

Peter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
他张了张嘴。

他想要解释，想要道歉，想要询问。

 

可Tony没有给他机会。

“每天17个小时训练，从现在开始。滚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