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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主铁虫】红之轨迹 05 / Trails Of The Red 05

当洛基奉命去牢笼里提内德的时候,看着内德圆滚滚的身材,洛基忍不住吐槽:“真是越来越不懂船长的口味了。昨晚那个瘦得像杆子,今天的……”

 

虽然嘴上如此吐槽着,可洛基心里也不是这么想的。

他知道船长找内德必然是有别的事,而昨晚那个彼得,恐怕也不是去暖床的。他早就知道船长喜欢的是陆地上那些丰乳肥臀的小姐姐们,他们每次有机会上岸,船长都会去找她们。

 

洛基的心比谁都精细剔透,别人看不出来的或者不会注意到的事,他全都一件件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里。可他偏偏最厌恶八面玲珑讨好别人之事,看穿人之后非得讽刺嘲笑甚至扭曲事实一番。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够勉强掩盖住什么。

 

内德跟着洛基,诚惶诚恐的来到了船长室,一进门,就被整个屋子的摆设给吸引住了。从稀有动物的骨头到昂贵的名画,还有玻璃柜里的各种奢华的首饰和配饰,这简直就是个奇特的小博物馆啊!

 

彼得醒来的时候,房间里和他入睡时一个样。

桌上的油灯依然亮着,他微微翻了个身,然后手腕上的伤开始疼了。

他拿起怀表看了看时间,一点四十七。

他记得早上是七点多躺上床的,这八个多小时的睡眠质量不错。希望船长没有找过他。

 

他起了床,换上干净的外衣,拿药酒给自己擦了擦手腕。

然后早上吃得相当饱的肚子,现在又开始咕咕叫了。

他拿起桌上的苹果,继续啃了起来。然而一个酸酸的苹果下肚,反而令他觉得更饿了。

 

所以……侍从应该去哪里吃饭呢?

彼得开了门,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。

船长就在隔壁房间,可这种小事,他怎么敢去问船长。

至于那个对他充满恶意的洛基,他也不想问。

他记得厨房的位置,于是走了过去。

 

这不愧是威震欧洲的海盗船,除了船上的人厉害,船本身看上去也是很大很坚固的样子。

彼得还没走到厨房门口,老远就闻到了烤鱼的香气。这是海上平日能经常吃到的美味,而厨子的手艺似乎也不错呢。

他在厨房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下。里面似乎有一个中年男子,和两个学徒。诶?那个胖胖的……

 

“内德?”彼得低声叫他。

等他叫了好几声,内德才转过头来看着他,然后向他跑了过来。

“啊,彼得,你还好吧?你一晚上都没回来!”

彼得想说我被挂在桅杆上了,但看了看环境,换了句话说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“船长让我来厨房帮忙,他说……”内德压低了声音,“他说他不杀我了。”

“真的吗?”彼得喜出望外,毕竟内德是他在神学院唯一的朋友,“太好了!”

 

此刻的彼得想找内德商量逃走的法子,可他们现在海上,几乎是没有任何脱离海盗船而生存下去的办法的。

而且这事不急。

“对了,内德,你有吃的吗?我饿了。”

 

“有有有!”内德回到厨房,拿起一个法棍,问,“厨师长,我能给我的朋友吃吗?”

厨师长回过头,看了看门口的彼得:“你就是船长的新侍从?”

彼得不得不回答道:“是的,先生。我叫彼得帕克,我是内德的同学。”

 

厨师长似乎是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,他走过来对彼得说:“我叫贾维斯,以前也是船长的侍从。”

彼得一惊:“那是我顶掉了您的职位吗?”

贾维斯笑了:“不是,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“我倒是很意外,船长怎么又想要侍从了。毕竟他当初解雇我的理由,是他不需要侍从。”贾维斯打趣着说。

 

彼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
他犹豫了半天,小心翼翼的问:“那船长……是个怎么样的人啊?”

“你能想到的所有优点,他都有。”贾维斯给了他的前任主子一个非常高的评价。

“那……他、他、他的脾气呢?”

“嗯……看他心情吧。他有时候也会让我闭嘴,并让我滚蛋。”

“他经常打你吗?”彼得不禁脱口而出。

“他并不算是个脾气温和的人,但也不会付诸暴力,至少在我那个时候。”贾维斯微笑了,“难道,你已经挨揍了吗?”

 

彼得有些紧张的看着他。

“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药酒味,”贾维斯解释道:“厨师的嗅觉。”

“是的……”彼得低垂下脑袋,“我希望我以后能好好表现,别再挨揍了。”

贾维斯说:“我不知道你跟他发生了什么。但只要你以后真心服侍他,没有二心,我觉得他是不会打你的。”

说着,贾维斯端起两个托盘,放在彼得手里:“喏,给船长送过去吧。这是他的午餐,这份是你的。”

 

彼得有些意外的看着托盘里一模一样的两份精美食物。

“船长要求的,”贾维斯说,“你真是个好命的侍从啊。”

彼得有些无所适从的看着贾维斯和内德。

 

贾维斯说:“所以别瞎想了。他是个什么样的人,你很快就会知道的。”

彼得点点头,告别了内德,离开了厨房。

 

走在长长的走廊上,彼得尽量让自己疼痛的手腕坚持住,把两个托盘端得更稳一些。

他只求自己的表现能不挨揍,而贾维斯所说的,没有二心,真心服侍船长……

他是做不到的。

毕竟,他是要回到伦敦乡下,回到梅婶婶身边的。

 

走到船长室门口,彼得两只手都没有空闲,只好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门。

“船长,我是彼得。我给您送午餐来了。”

“我给你的钥匙呢?”

彼得这才想起,自己有船长室的钥匙。

 

他只好颤颤巍巍的慢慢蹲下,正打算把托盘放地上,此刻的房门却打开了。

他吓了一跳,手一抖,右手的托盘跟着一抖,那奶油蘑菇浓汤就洒出来了一点。

船长也不说话,直接接过了他手里的两个托盘,放到桌上。

 

“对、对不起……我刚才想拿钥匙的……”彼得跟过去,结结巴巴的解释道。

“以后让贾维斯派个人跟你一起送过来。”

“是,先生。”

“吃吧。”船长坐下去,无视了那套银餐具,直接拿手开吃。

 

彼得也坐了下来,拿起勺子喝了口汤。

“还吃得惯吗?”船长突然问。

“是的,先生,这些食物都太好了。没想到海上的食物,竟然比我在神学院吃的还好。”

他提起神学院的时候,船长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。

 

彼得不敢再说话,低着头只顾着吃。

“你在神学院很久了?”船长问。

彼得点点头,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,说:“是的,先生。我……我十三岁就进了神学院,已经快五年了。”

“十三岁……”船长若有所思道,“你家里什么情况?除了你父亲。”

 

彼得没想到船长会提起他的父亲。

他父亲在十二年前,因为海难而殉职,最后连遗体都没打捞到。当时彼得只有五岁左右,仅存的记忆是,那天母亲开门,见到了门外的两位海军军官。他们告诉了母亲那个可怕的消息,并给彼得家颁发了勋章和一笔抚恤金。

彼得依然记得,他们走后,母亲瘫倒在椅子上的样子,以及她万分艰难的,把这件事告诉彼得的样子。

 

说实话,彼得的父亲官阶不高,最多算个低层军官吧,外界也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名字。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海盗船长却会知道。

“我父亲去世后,我母亲就病倒了,没过半年也就……我叔叔和婶婶帮我操持了葬礼,然后把我接到乡下去住。他们就像父母一样疼爱我,悉心抚养我长大。可是没想到,几年之后,叔叔也在和西班牙的海战中牺牲了……本来他们打算等我十五岁的时候,让我去读海军军校的。但叔叔去世之后,梅婶婶坚决不让我接触海军了。我自己也、也不喜欢那些……所以,她花了很多钱,送我去读神学院了。她觉得神学院是最安全的,上帝会保佑我的……”

 

却没想到还是入了海,还在头天就被海盗给绑架了。

彼得有些自嘲的微微翘起了嘴角。

 

“有些事,没有亲身经历的人,根本不会知道它是不是外表看上去那样。”船长说,“我看得出,你也并不喜欢神学院。即使你婶婶付了再多的钱。”

彼得的眼底映出银盘子的水光,他微微摇了摇头:“我不喜欢。您说的没错,我一点都不喜欢。”

“所以,遭遇海盗,遭遇绑架,说不定也未必有那么可怕。”

昨晚刚刚遭遇暴行的彼得,挤出了一个笑容,道:“我当然是真心实意的如此期望。”

 

船长嗤笑一声,道:“你现在是不会懂的。”

彼得陪着笑。

船长不再说话,风卷残云般的扫光了盘子里的食物。

彼得也赶紧往嘴里塞东西,生怕等船长吃完,他还没吃完,那样不好。

 

然而船长却没管他,吃完东西拿帕子擦擦嘴,直接回到了中央那张巨大的实木桌前。

彼得也吃完,轻手轻脚的收拾起了餐具。

 

“你过来看。”船长说。

彼得擦擦手,走到船长身后。

“看得懂么?”

“这是……航海图?”

“你知道?”

“小时候,叔叔在家经常给我看这个。”

 

航海图和地图不同,它没有地图那种复杂的地貌地名,反而有着各种航线和测量。从海面测量到船台测量等等,包含着及其复杂和精巧的数据和统计。

彼得被这些林林总总的看似深奥枯燥的东西吸引住了。

 

“这些……是您亲自画的吗?”

“是啊,有些老的都已经找不到了。”

“海军军校……教这些吗?”

“当然,英国皇家海军军校的课程还是不错的。”

 

彼得愣了一下。

他其实想问的是,如果自己当年去读了海军军校,是否学的就是这些。

但船长回答的语气,倒像是他自己曾经去读过海军军校一样。

 

要知道,那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入的学校啊。

只有皇家、贵族以及高阶海军军官的子嗣才有资格入读。而彼得的资格,是因为他父亲的殉职,是立过二等军功的。

如果船长读过军校,那么他的父辈一定是贵族,或者是高阶军官……

 

而从入读皇家海军军校开始,他们就算是海军军人了,享受国家福利,甚至有不少工资补贴可拿。而一旦顺利毕业,他们的头衔就已经是海军准尉了,这是很多普通海军士兵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职。

一个海军高职,怎么就成了臭名昭著的海盗头子?!

 

“你在听我说话吗?!”

在船长不满的声音里,彼得回过了神。

“啊,对不起……我只是、只是……想起了以前家里的事。可以、请您再说一遍吗?”彼得又开始紧张了。他甚至觉得下一秒他又要挨揍了。

 

船长不耐烦的拿起一张航海图塞他怀里:“自己拿回去看吧!明天我会考你的。”

什、什么?!船长的侍从还必须会读航海图?!

彼得不敢反驳,把图叠好放进口袋。然后去餐桌边收好托盘,小声道:“那我先告退了。”

 

船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专心致志的看着某些文件。

彼得轻轻的带上门出去了。

 

等彼得出去,船长才抬起头。

他在椅子上坐下,长长的叹了一口气。

 

他想起彼得昨晚被痛打求饶时说的话,他说的是,我什么都做不了。

而内德今天告诉他的,却完全是另一回事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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