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主铁虫】红之轨迹 01 / Trails Of The Red 01
伦敦以东。
北海之上。
一艘红色船身的巨大帆船,停靠在一艘被炮火打坏的帆船旁边。
水手们源源不断的搬运着东西,把值钱的、能用的、能吃的都搬上了那艘红色船身的帆船。
“船长!都在这儿了!”
大副索尔,正如他的职称所示,他是船上的二把手。此刻,他正站在甲板上,向船长展示着今天的战果。
船长喝着酒,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,看了看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若干人等,大大小小老老少少,以及他们身前的钱物。
就像以往被绑来的人一样,他们面色灰黄,满脸写着无助和绝望,有几个年纪小的男孩子们已经开始哭泣了。
船长听着船员们七嘴八舌的议论,并没有说话。
“今天这批货可不错啊!没想到神学院的那些老神棍们那么有钱!”
“那些学生也都挺嫩的!可够我们乐呵几天了!”
“话说,神学院这帮人真是好搞啊。小神棍们看到刀,就吓得呜呜直哭,老神棍们还喊着上帝救命,一个敢反抗的都没有!哈哈哈哈真TM笑死老子了!”
“你那是不信教!信的人可真觉得会得救啊。”
“老子这是不信邪!他们得救了吗?啊?他们的上帝在哪儿啊?”
“你们别说了,我虽然不算信教,但这样搞神学院的人,心里总有点玄乎。”
“你们说,会不会像那群老神棍们说的,我们搞上帝的人和东西,将来会下地狱?”船上的木工长班纳似乎心有余悸。
“呵,下地狱的事你没少干吧?再说,所谓地狱……”洛基瞥了他一眼,道,“我们早已身处其中了。”
“哎!你们两个别说丧气话!”大副索尔及时的打断了他们,“洛基,把人都关起来——别虐待他们。班纳,船长说的下个目标,你赶紧把航线做出来。”
“哼。”洛基面无表情的招手,唤来几个水手,让他们把地上的人拉起来,他带着他们去了船舱的监狱。
“不过,托尼,我觉得这样真的不妥。”主舵手罗杰斯说,“为什么要劫神学院的船呢?最初不是说好,只劫商船和军舰的吗?”
“最初?你是说十年前吗?”船长对主舵手的话嗤之以鼻,“你的石头脑袋经过十年还是没学会变通!”
“不管怎么说,神学院的人总是无辜的,其中还有不少孩子。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?你不会还是要……”
船长打断了他的话:“你是在质疑我吗?!”
罗杰斯有些语塞,怔了一下道:“我只是想确保我们没走上岔路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船长仰天长笑起来。
这笑不像是开心的声音,倒像是火药味十足的讽刺:“岔路?!你是忘了自己海盗的身份吗?!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船长室。
船长坐在巨大的桌子前面,桌上散布着各种地图、羊皮卷、书籍和测绘工具。
他双手交叉的握着,放在桌上。目光沉静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
索尔把地上的财物收好,值钱的物品放进了宝箱里。把现钱按照份额粗略的分好,准备靠岸了再分发给船员们。
“船长啊,我们真的需要一个会算账的了。”大副抱怨道,“我真不能干这个。要不你来算?”
“我看你干得挺好。”船长敷衍道,继续喝了一口酒。
“这也叫挺好?”索尔看着脚边一小堆一小堆的钱,哭笑不得的说,“我都是拿手掂量一下重量罢了,我都不会点钱。”
“刚才那群俘虏里,”船长打断了他的唠叨,“有什么身份特殊的吗?”
“不清楚,我们就照你说的,去劫了那艘神学院的船。那个花白胡子的老神棍应该是他们的头领,他脖子上的十字架,是一块完整的红宝石镶嵌在金子里的。有这么大!”索尔比划着,单眼里闪现出了只有看到财宝才有的光彩。
他其实两个眼睛都是好的。
在多年前的某场劫掠里,他的右眼被划伤,皮肉上留下了一道疤。后来他干脆戴上了眼罩,也把一把漂亮的长发剪了,气场随之大变。
船上不少人并不理解他的做法,为何要把一只完全能看见的眼睛罩住。
船长倒是懂的。
索尔本就生的高大威猛,只是年轻时金发碧眼的长相实在过于俊秀,在劫掠行动里并无什么威慑作用。而戴上眼罩之后的很多场战役,只要他巨大的身躯一踏上对方的船只甲板,就没几个人敢过来对打了。
“学生呢?”船长继续问。
“都是小孩子,不清楚家底。”
“晚上审审。”
“哎。”
帆船继续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行驶着。
直到夜幕降临,审问时间开始。
那群人又被洛基押送上了甲板。
他们依然跪成一排,原本捆绑着他们的绳索倒是不见了。
显然,海盗们不怕他们反抗,更不怕他们逃走,大海茫茫,能跑哪去。
孩子们似乎已经哭累了,跪在甲板上只是一个劲的抖动。
审问依然是由大副索尔主持的,船长坐在主位不动。
洛基拿着一条鞭子站在俘虏们的身后,似乎打算看到谁不配合就来上一下。他当然看得出索尔不满的表情,但他不打算就此放下。
帆缆长巴恩斯顶替了主舵手罗杰斯的位置,驾驶这这艘海盗船。而罗杰斯站在甲板上,像是不放心一样,观察着这场审讯。
“你们是哪里来的?要到哪里去?”索尔发问了。
这些情报,船长是早就打听清楚了才下令动手的。索尔明知故问,就是想探探俘虏们的底,看看他们是不是说实话。
一位花白胡子的长者开口了:“我们是圣托马斯神学院的人,因为学术交流,我们正坐船去往爱丁堡。”
“神神道道的东西还需要交流!TMD,英国花钱就养着你们这帮闲人!”船员们开启嘲讽模式。
索尔抬抬手,示意大家安静。
他继续审问:“说出你们的姓名和身份。”
花白胡子的老头说:“我叫詹姆士邓步尔,我是神学院的神父,也是校长。”
另外三位男子也分别介绍了自己,他们都是同一所神学院的神父和助教。
然后空气安静了下来。
孩子们都过于害怕,而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。
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年,微微侧目看了看大家,像是鼓起勇气一般,终于开了口。
“我叫彼得帕克,我是圣托马斯神学院的学生。”
他的声线非常单薄,音量也不大,语气在这寒风里颤抖着。
“家族呢?”索尔问。
“父母双亡,我在伦敦乡下有一个婶婶,但已经两年多没见过了。”
船长给了索尔一个眼神,索尔继续问:“贵族出生么?家里有钱吗?”
彼得微微愣了一下。
他知道,如果家族有钱或是贵族,一定会增加他存活下来的几率。海盗杀人劫船是图财,抓了活人自然是为了勒索钱财。如果毫无利用价值,则不会白养一个人质。
他父母早亡,家境实在拮据,但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,赶紧回话:“我父亲曾经是伦敦的珠宝商人,他死得早,但多少还是留下些遗产的。我婶婶在乡下有一个大庄园,光佣人和园丁就有七八个人。”
彼得此刻非常慌乱,但他依然知道,父亲的身份是不能说出来的。他父亲是英国海军,而眼前的是海盗,真可谓永远的死敌。要是说出来,自己的小命怕是要立刻交代在这里了。所以他立即撒了个谎,希望这群海盗们觉得他还有些价值,暂时留他一命。
索尔和船长交流一下眼神,开始审问下一个。
小男孩们有样学样,个个都说自己家里有钱,或者是贵族。除了一个叫内德的孩子,看上去年纪和彼得差不多大,十七八岁的样子。内德说自己家里很穷,全家都是木匠。
倒是个老实孩子,船员们哄笑起来。
船长也忍不住扯起了嘴角。
索尔看看差不多了,眼神询问船长时,船长出人意料的开了口。
“我有一个问题。我需要你们的回答。”船长说,“给你每个人一次选择,如果在你们这些人里只能活两个,你怎么选?”
船员们没见过这样的船长,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。
而船长的目光,放在了那个名为彼得的少年身上。
花白胡子老头开始抗议这样残忍的选择,絮絮叨叨的说着只有上帝才有资格裁决人类,也只有上帝才有资格夺取人类的生命,之类种种。
被洛基没头没脑的抽了两鞭子之后,老头终于安静了下来。
索尔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的看着洛基,洛基冲他抬了抬眉毛。
“快回答船长的提问!不然全扔海里去!”索尔怒气冲冲的下令。
人群慌乱起来,小孩子们哭哭啼啼的各自说出了两个名字。连神父们都迫于死亡威胁,说出了自己和另一个小孩的名字。
船长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彼得身上离开。
他看到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,轻声的说出的内德的名字。而之前从没被提名过的内德,也提了彼得的名字。
有点意思。
在船上变得闹哄哄之后,索尔示意船员们都散了,洛基带着俘虏们回到了牢笼里。
船长回到了房间,又喝了几口酒。
他躺在椅子上,从胸前口袋摸出了一块怀表。
打开怀表,那指针早已不会走动,玻璃也已碎裂。
他的手指轻轻的抚过盖盘里面的一张泛黄的肖像画。
长长的叹了一口气。
深夜,洛基再次来到了牢笼前。
“彼得帕克,是叫这个名字么?船长召见你。”
一个船员端来一盆水,和一条毛巾。
洛基说:“把自己收拾干净了,跟我走。”
彼得迟疑了一下,他不懂为什么船长会找他。难道,他父亲的身份被发现了?
他的手突然被詹姆士神父握住。
彼得转过头,看着神父。
“彼得啊,好孩子。你要顺从一点,像羔羊一样,不要反抗他。”神父慈爱的说。
彼得犹如被雷击。
他这才反应过来,船长深夜找他的意思。
另外两位神父也过来劝慰他:“我们这许多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上,请你务必配合。主动一点,乖巧一点,教他欢喜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彼得不明白,为什么是他?
他在神学院算是最平平无奇的学生了,个子长得瘦瘦小小,脸蛋也毫不出众。同船的明明有几个颜值极高身材极好的美少年,那个船长怎么竟然会看上他?
瞎吗?
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,重点是,彼得在那方面,白纸一张。
他并不知道要如何伺候如何取悦一个男人,他只觉得害怕。
然而,此刻的他,已经根本没有选择了。
他稍微擦拭了一下身体,便跟随者洛基走出了牢笼。
“彼得!”内德在牢笼里喊了他一声,“你……你……要当心啊!”
彼得回过头,向他笑笑。
两个年幼的男孩子们说:“加油啊彼得!我们都靠你了!”
彼得转回了头。
他知道,这群人里,只有内德是真的在为他担心。而其他人,不过是……
这一段路并不长,对彼得而言却像是通往地狱一样艰难。
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,他只记得神父们的交代。
要讨好他,要教他喜欢,让他放他们一条生路。
不过,即使他们不说,彼得也知道,这或许是他能够幸存下去的唯一机会了。
既然眼前出现了唯一的生机,那么不管做什么……
洛基敲了敲门:“船长,人带到了。”
“进来。”
洛基打开门,把彼得塞进去,然后关上门走了。
彼得慌乱的回过头,只看到关门那一瞬间,洛基不怀好意的笑。
这样的境遇,洛基的笑,和眼前的船长。
这一切令彼得浑身发凉。
他甚至无暇顾及这房间的布局和装饰,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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