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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主铁虫】红之轨迹 03 / Trails Of The Red 03

04稍微晚点更，有些细节需要调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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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上的日出总是比较早的。

大副索尔上了甲板，看到主舵手罗杰斯依然在开着船。

 

“开了一夜？没让巴恩斯替你一会儿？”

“上半夜是他开的。下半夜我来。”

“这都天亮了。”

“没事，我再开一会儿。吃过早饭他来替我。”

“行吧。”

“对了，那小子是怎么回事？”

“哦，那个俘虏啊，船长叫吊起来的，昨晚。”

“我半夜上工的时候吓了一跳，还以为……”

“哈哈哈哈，可以想象。”

“他干什么了？”

“不清楚。”

 

索尔转身的时候，看到船长从船舱里出来了。

“船长，今天这么早？这才几点？”

 

如果当天没有劫掠活动，船长一般会睡到中午才起。

而此刻距离昨晚船长大发雷霆，不过才过去了三四个小时。

 

“无利不起早。”洛基在一旁冷言冷语的说着，“怕是有猫腻。”

“别乱说，可能船长昨晚没睡好。”索尔赶紧打哈哈，“船长，你没事吧？”

 

船长不置可否的“嗯”了一声，然后走到桅杆下面看这个被吊起来的小子。

那小子也睁着眼睛看着他。

 

“能撑到现在没昏过去，我挺意外的。”船长说，嘴角似有似无的勾着一丝笑。

少年的眼神依然有些凶狠，盯着他，哑着嗓子说：“我也挺意外的。”

 

“还有心情说笑？”

船长冷笑一声，迅速从腰间拔出短剑斩了过去。

绳索被切断，少年摔倒在地。

他的双手依然被绳子紧紧的绑着，吊了这么久的手腕令他疼得直喘气。

昨晚他想过各种逃脱方式，自杀方式，以及反抗方式。而眼下却只剩下了疼得有气无力。

 

他跪在甲板上撑着地大口大口的呼吸，看到男人的皮鞋走了过来。

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。

 

“我留你一命，你以后必须留在船上。”

少年闻言，抬起头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。

复仇者海盗会留下活口？！还是英国海军的后代？！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。

 

船长的眼神深邃得很，那是彼得根本看不懂的情绪。

船长的短剑挑开了捆住少年手腕的绳索。

少年捂住剧痛的手腕，用尽量凶狠却毫无底气的声音问：“你要我……当海盗？！”

他发出的声音，听上去是那么细小那么软弱。

可他是海军的儿子，他怎么能当海盗？！

 

船长抬了抬眼皮：“不一定。你也可以选择当死人。”

船长当然记得，这小子昨晚多么没骨气的说，只要能活下去，再恶心的事，他也做。

那小子闻言，果然紧紧的闭上了嘴。

 

船长把他昨晚脱下的衬衫扔给他：“穿上！不想被晒死的话。”

少年一愣，看了看正从海平线上缓缓升起的红日。

他是听说过船上很晒，如果不穿好衣服，晒不到几个小时就会全身脱皮。

他光着上身被吊起来的时候，幸好是晚上。

这么巧，太阳才刚要升起，衣服就回来了。

 

“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。”船长打断了他的思绪，说，“你必须说实话。而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，我都不会继续惩罚你。”

“什么……问题？”少年惊疑不定的看着他。

 

船长在他身边蹲了下来。那双如同漆黑夜海的眼睛盯着他。

“那些小男孩，比你小很多的，你碰过他们吗？”

“没有！”少年的声音不大，却斩钉截铁，“当然没有！”

而少年没想到船长要问的问题，竟然是这个。

 

船长点点头，似乎相信并且接受了这个答案。

他说：“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，我不会再追责。从今天起，你是我船上的人。以我本人和这艘船的名义，你被庇佑了。”

彼得呆呆的望着他。

此刻，他似乎才真正感觉到，自己以后的日子，要在这艘最强大、最邪恶、最危险也最安全的船上度过了。他会遭遇许多敌人，也会经历不少劫掠，最终……

 

“我有三条规矩！第一，不得对我撒谎，第二，不得出卖同伴，第三，不得背叛这艘船。这三条里，你敢犯任何一条，我会亲手处死你。听到了吗？！”

彼得有些错愕，下意识的回答道：“是……”

船长似乎有点满意：“船上的其他规矩，有人会教你的。”

 

船长把索尔叫了过去，对他说了些什么。

索尔点点头。

少年慢慢的把衬衫穿上了身。

船长又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然后走回舱内。

 

索尔走过来拉起了彼得，笑道：“你叫彼得？船长说你要加入我们？我们船上还有一个叫彼得的，你等下就能见到他了。这个家伙叫洛基，他在船上打杂。他会告诉你你的职责，再带你熟悉一下环境。”

 

彼得迎着阳光看向索尔。这个高个子男人笑起来，真的就像烈日一样热情爽朗。而且，他也太高了吧？

而索尔口中所说的“洛基”，大概就是站在他身后的，那个看上去很阴郁的男人吧。

 

“烂摊子都是交给我的，”洛基说，“哼，我都习惯了。走吧，小子，跟紧点。”

“我、我们要去哪？”

“你的房间啊。”

“我的房间？”

 

彼得想起被押送过来时曾经路过的，水手们的大通铺。就是一大间屋子里，大家一起打地铺。

虽然彼得在神学院也是和同学们睡一个屋子的，但要他和那么多脏乱的水手们住一起，他心里实在有些惊惧。

 

“你有自己的房间。”洛基像是完全看穿了他的想法，“船长没告诉你么？你现在是他的侍从了。”

“侍从？”

彼得有些意外，他迟疑着问：“那我要做些什么？”

“哼，”洛基冷笑起来，“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孩子，连侍从要做什么都不清楚。”

 

彼得明显感受到了来自洛基的敌意，他并不太明白这莫名其妙的出处。

彼得跟随洛基来到了舱内的一个小黑屋。

屋子里没有窗户，打开的房门外透进来的亮光，能看清楚屋子里面堆放着杂物。

 

“从今天起你就睡这儿，隔壁就是船长的房间。他叫你，你就必须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。他的命令，你必须完美完成，否则……”

洛基指指墙上挂着的一条鞭子。

彼得发誓他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鞭子。

 

“这叫做猫的九条尾。这种鞭子在欧洲有着几百年的悠久历史，专门用来鞭打船长的侍从。每个侍从的房间里都有这么一条。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？世界上竟然有专门给船长侍从准备的刑具，呵呵……鞭打一般在每周一早上执行，要你自己捧着鞭子过去。三十九鞭。一鞭不多，一鞭不少。”

“……摩西之法。耶稣受过同样的鞭打。”彼得喃喃的说。

“到底是神学院出来的，对这种事很是了解嘛。”洛基讥笑道，“但在海盗里，这是一种吉利事。他们相信，鞭打完侍从，整个一周就有好天气和好运气。”

“那……船长真的会拿这个打我吗？”彼得看着那可怕的鞭子，觉得自己可能连十下都熬不过。昨天的十来下皮带，就把他打得爬不起来了。

“谁知道呢。”洛基说，“好像有的船长，只是为了图个吉利，每周一都要鞭打侍从，不管他有没有犯错。不知道我们的船长，有没有什么爱好呢？”

 

看着彼得被吓得苍白的小脸，洛基冷冷一笑，道：“把命运交托在别人的手里，就是这种下场！”

彼得感觉洛基话里有话。

和船长不同，在船上毫无职位四处打杂的洛基，并不是彼得畏惧的对象，所以他直接问了：“你很讨厌我吗？还是……讨厌侍从？”

 

洛基立即掉过头侧眼看着他。

虽然洛基依然是衣服面无表情的样子，但彼得从他的眼神里，明显看到，自己戳中了他的痛脚。而此刻洛基的眼神，似乎想要把彼得生吞活剥了一样。

 

“我不讨厌你。”洛基眨了眨眼，终于开口了，“但我期待着某个周一，你挨鞭子的惨叫声。一定比昨晚的，好听多了。”

彼得嘴角扯起一丝笑，点了点头。

关于未来有可能会被鞭打的事，彼得内心的确是害怕的。但他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，尤其是在这个明显对他不怀好意的人面前。

 

洛基之后随意的带着彼得四处逛了逛，一路上不断的吓唬着他，犯了什么错会挨鞭子，犯了什么错会被放逐，甚至被处决。

或许，不只是吓唬。

他记得洛基说的，内斗者、损坏武器者会被处以“摩西鞭刑”，偷盗者、逃跑者会被放逐大海，不敬船zhang者（敏感词竟然是它。。。）、侮辱妇女者、出卖同伴者、带女人来船者会被立即处决。

这些条款规矩，令彼得觉得有些奇怪。

因为这和海军的一模一样啊！

出身海军世家的彼得，虽然没能够在父亲的陪伴下长大。但他的爷爷、收养他的叔叔，几乎家族里的所有男性，都是海军军官。所以彼得对这些事情再熟悉不过了。

他之前没有想到，明明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海盗，却还有着这么森严的规矩。但就算海盗们律下再严，也不至于完全按照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军法来吧？

 

难道，制定这些规矩的……

 

“这么多规矩啊，是谁定的啊？”彼得不着痕迹的问。

洛基再次露出了那种不怀好意的微笑：“当然，是你严厉的主子啊。”

 

铁人船长？

彼得垂下睫毛，暗自思索起来。

 

“行了，就这样吧，祝你好运。”洛基扔下这句话，就从木梯上甲板了。

 

彼得悄悄叹了口气。

所以，现在我应该去伺候船长了么？

 

刚才跟着洛基逛了一圈，彼得已经把船上的配置人员摸得比较清楚了。

船长铁人，大副索尔，航海士特查拉，主舵手罗杰斯，帆缆长巴恩斯，木工长班纳，军需官奎尔，也就是洛基口中的“另一个彼得”。

一艘船上就有七个罪大恶极的榜首通缉犯，这船可真值钱。彼得想。

另外还有若干个厨子、船医、炮手、饲育员、加上二三十个普通船员，以及那个什么事情都要掺和一下的洛基。

 

彼得一边向着船长房间走去，一边推算着自己的工作内容。

有厨子，那就不用他参与做饭，有甲板要员，清洁地板的事情也不用他做。那么，剩下的大概就是给船长打扫一下房间，给他洗洗衣服，打打下手之类的吧。

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。

 

他站在船长房间门口，心情忐忑的敲了敲门。

“我是彼得帕克。”他说。

在得到允许后，彼得打开门走了进去。

 

他的目光和船长的交接了一下，他迅速低下了头。

他昨晚就是在这里遭遇了一顿毒打。这是他最不想再来的地方，却也是他以后每日必须工作的地方。

但既然要在这里干，他还是得好好干，至少别让自己挨鞭子。他会一直装乖下去，直到能够顺利逃走的那一天。

 

这是一个套间，应该是整个船上最豪华的房间了。

外面一间放着沙发、椅子、酒柜什么的家具，里面那间想必就是卧室了。

 

“你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吗？”船长发问了。

“大致知道了。”

“我想，洛基也不会告诉你什么，除了吓唬你。他就是条毒蛇啊！”

彼得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。

他不想笑的，没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