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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主铁虫】红之轨迹 09/ Trails Of The Red 09

这不算肉渣……肉渣会更亲密一点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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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得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,而最后的记忆,依然停留在甲板上,和那个人的怀里。

 

当他从昏迷中醒来,在混沌之中,他感觉到身体四周所接触到的温暖和柔软。

他慢慢睁开了眼睛,视线慢慢聚焦在左侧的熊熊燃烧着的壁炉火光上。

而他躺在壁炉边的沙发之上,身上裹着一条羊绒毯子。

 

这是船长室。

船长正坐在巨大的桌子前,一边喝着酒,一边研究着羊皮纸。

船长或许很怕热吧,已经把上身的衣服都脱光了。

彼得朦朦胧胧的看去,却在瞬间被他胸口的骇人伤痕所惊醒。

 

那伤痕看上去,就像一颗炸弹曾经在他胸前爆炸过一样。爆炸中心之处,仿佛少了一大块肉,而四周的伤痕蜿蜒蔓延出去,像是烟火的尾巴留下黑色可怕的烧焦痕迹。

 

船长……到底经历过什么?!

被炸伤成这样,竟然还能奇迹般的活了下来?!

彼得想起斯特兰奇医生上次问船长的,心口疼,鸦片……

这样重的伤,怕是要跟着船长一辈子。所以船长,也只能一直靠鸦片来维持正常的生活起居了。

 

虽然彼得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和叔叔,但他毕竟从未见过被伤得如此之重的人。

彼得曾经在神学院遭受过藤条的鞭打,那剧烈痛楚和伤口,令他夜不能寐高烧不止,差不多花了半个多月才勉强恢复了日常的生活。伤口真正愈合的时间,则更久得多。

而那些不过只是皮肉之伤而已。

 

他不知道船长是怎么活下来的。那样的伤,怕是躺上三五年都有可能吧?

他突然庆幸船长活下来了。不知为何。

 

“醒了?”

船长的目光看向了他。

彼得有些脸红,把眼睛瞥过去一些,道:“是的。”

这句话令他嗓子生疼。可能是刚才吐伤了。

 

彼得撑着沙发,慢慢坐了起来。

此刻他发现自己光着上身,刚才被吐脏的衣服,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
更奇怪的是,被柔软的羊毛毯裹着的下半身……好像也……

 

而船长随手拎起椅背上的白色丝绸衬衫披上,走到了沙发边。

他抬手抚摸上了彼得的额头。

可是摸了半天,他也没有得出结论。

 

“挺热的,是发烧了?还是被炉子烤的?”船长自言自语道。

这令彼得笑出了声。

彼得一边笑一边说:“我觉得挺好的,没发烧。”

船长点点头:“那就好。斯特兰奇说你食物中毒了,或者说,你被下毒了。幸好大部分食物被你吐出来了。你需要静养,多喝水。”

 

说着,船长拿起茶几上的杯子递给他。

彼得接过杯子喝了几口,问:“我吃的不是跟您一样的食物吗?您没事吗?”

“不一样。”船长说,目光深沉的望着他。

彼得想了想,早饭是一样的,晚餐也是。唯一不同的是,午餐……

 

 “午饭,是内德给你送的?”船长问。

彼得坚定的看向船长,说:“是的。但我相信内德,他不会做那种事的。”

“你有多信任他?”

“他是我在神学院,唯一能够相信的人。”彼得的呼吸有些急促,“他曾经帮过我许多,如果没有他,我可能……”

船长依然看着他。

彼得垂下了头,道:“我可能会变得很坏……”

 

“多坏?”船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。

彼得抬起睫毛看了看他,小声道:“……就是很坏。”

船长的嘴角微微弯了起来,声音温柔得像是哄骗孩子的蜜糖:“你现在,不坏吗?”

彼得涨红了小脸,道:“现在、现在……我至少还是有底线的。”

“底线是什么?活下去?”

彼得垂着睫毛点点头。

他不敢看船长,他怕眼神会出卖自己。

 

“如果我说,”船长抬手,把落下的毛毯给彼得盖回肩膀上,“我会庇佑你,保护你,信任你,算不算满足了你的底线?”

彼得的睫毛颤了颤,他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,却没说出什么。

他只是点了点头。

 

“那你会不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?”

 

炉火把两个人的脸庞都映照出了柔和的暖色。

彼得眨了几下眼皮。

他很久都没能回答出来。

 

如果没有梅婶婶等着他,他当然愿意留下。

不管是饮食生活上的照顾,还是知识学习上的教导,船长都全心全意的为彼得做周全了。彼得并不是不知好歹的孩子,他早就确定船长是真心对他好的。

可是,梅婶婶一个人在伦敦乡下,她年纪也越来越大了,她需要彼得。彼得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在无望的等待中孤独终老。

 

船长抬手揉揉彼得的脑袋,道:“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,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。”

彼得有些羞涩的微笑起来。

那一瞬间,彼得觉得很幸福。

那是他很久都没有感受过的东西了。

这样被人轻柔的抚摸脑袋,被这样耐心的关照,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,令他久违得想哭。

 

但他没有。

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船长披着的衬衣下,胸口的伤痕。

近看,比远看更狰狞可怖。

那些伤口没有一道是平的,里面甚至能看到各种物体的碎片,经过了不知多久的岁月,如今已经同皮肉长在了一起。

彼得可以想象当时爆炸的惨烈,活生生的把一个人炸得如此支离破碎。

 

“这个……发生了什么?”彼得小声的问。

他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好,船长不会生气的。

而他,就是莫名的想要知道答案。

 

船长微微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,语气平淡的说:“我被人谋杀了,很多年以前。”

彼得抬眼看着他。

“您还活着。”他说。

“……是吗?”

 

彼得点点头,壮着胆子,把手掌轻轻放到那令人不忍直视的胸口。

他感觉到手掌之下,那胸腔里心脏的跳动。

“您还活着。”

他说,并努力使自己微笑起来。

 

或许是火光下的这个微笑确实很动人。

船长伸手把他搂入了怀里。

彼得有些受宠若惊,但说真的,他很享受这一刻。

他的手掌紧紧的贴在船长的胸口,他能感觉到那些嵌入皮肉的碎片。

他心中觉得疼痛,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。

 

“你今天做的很好,”船长说,“我应该给你奖励。你想要什么?”

彼得想了想,摇摇头:“没什么想要的。”

“你上次问起份子钱,你要钱吗?你可以跟我说的。”

 

彼得愣了一下,怕开口要钱会暴露自己的目的,依然还是摇摇头。

他会想办法逃走的,拿了钱反而让人起疑心呢。

可奇怪的是,想到要离开这里,离开船长,彼得竟然觉得有些难过。

不得不承认,现在的彼得,完全依附于船长而活。在这短短的四天里,他遭受过暴打和吊刑,也享受过美食和温柔。不知道从哪个时间点起,他的内心竟然对他的所谓“主人”产生了依赖之情。

 

但这是不对的。

人生来平等,生来自由,即使社会地位不同。彼得帕克不是任何人的附属,也不会在这海上永远失去自由。

 

然而,此时此刻,彼得帕克却靠在船长的怀抱里,感受到多年不曾感受过的温暖与温柔,一点都不想动弹。

 

船长继续说着:“那……一点零食,怎么样?我记得上次上岸的时候,还买了些葡萄干没吃……”

彼得问:“您上一次上岸,是什么时候啊?”

“我想想,五个多月前吧,快半年了。”

“还能吃吗?葡萄干。”

“没问题,它们本来就是干的。”

彼得笑了:“对了,谢谢您上次给我的巧克力。我好久没吃过了,真的很好吃。”

“那这次到了岸上,我给你多买点。”

 

这句话令彼得几乎哭了出来。

他把脑袋埋在船长的肩膀上,拼命忍住了。

这次到了岸上,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啊。

彼得在心里说着。

 

他觉得很痛苦。比梅婶婶送他去神学院寄宿时的分离还要痛苦。

因为他知道后者只是暂时的。

而和船长一别,就永不会再见了。

要么是被抓处死。要么是顺利逃走,再不会入海。

 

“你……后面的伤疤,是谁干的?”船长问。

他刚才给这昏迷不醒的孩子脱裤子的时候,看到了孩子臀腿上一道道纵横的细长伤疤。虽然他心里有点数,但还是要问清楚。

彼得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,道:“是以前,在神学院被打的。”

“因为你帮那个男孩子的事?”

 

彼得有些意外。

他猜到船长可能是从神学院的人嘴里得知的,可能是内德说的。

他点了点头,像是陷入了当时的回忆。

他很慢很慢的说:“是我多管闲事,我不该那样做的……如果不是我,哈利就不会死……”

 

船长抓着他后脑的头发,把他从怀里拉起来,看着他的眼睛,说:“你做了你该做的,你很勇敢。你没错,一点错都没有。”

彼得轻轻合上眼,摇着头。

 

船长伸手摩擦着他的小脸,道:“你自己也知道的,你没做错任何事。但是,如果同样的事情重来一遍,你不会、也不能再那样做。”

“不!是我做错了……我轻信了校长……我以为至少、至少校长不会是那样坏的人……哈利才十一岁啊……我见过、见过他的姐姐……他姐姐哭得好伤心……”

 

彼得颤抖起来,然后被再次抱入了怀里。

“如果能忘记,就忘记吧!”船长说,“如果不能忘记,就只好逆来顺受的接受。如果不能接受——那就拼了命的去复仇!”

 

复仇……

复仇者海盗船。

 

“您也是在复仇吗?还有,这艘船上的人?”

“是的。我们七个人,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血海深仇。如果不能亲手报仇,地狱天堂我都去不了。”

“您的仇……和您胸口的伤……有关系吗?”

“有。”船长用低沉的声音说,“和你也有关系。”

 

“我?”彼得微微扬起了脑袋,不解的看着船长。

“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,”船长道,“但目前,我要先查清楚你被下毒的事。”

“或许,或许我只是吃坏肚子了,并没有人给我下毒。”彼得说。

“不,斯特兰奇确定是你被下毒了。”

彼得沉默了。

 

“你把今天的事情说一遍,不许有遗漏。”

彼得顺从的开始说今天的事,包括跟罗杰斯的对话,洛基的对话,以及内德送食物的事。

船长听完后,一直沉默着。

彼得道:“现在明显有人针对内德,故意想要造成他是凶手的假象。从放走犯人开始,到我中毒,每次都是内德背锅。”

 

“神学院校长和助教,带着少年们去做学术交流。你和内德是如何入选的?”船长问。

彼得说:“自从……自从哈利去世之后,校长他们一直不放心我,可能怕我也自杀或者对外乱说什么的,就不放我自由了。到哪里都带着我,让我做些下人的活,还不断的给我教导,也就是……您说的,洗脑。”

“那内德呢?”

“内德,我也不是很清楚。他不受宠,但他们也没让他干下人的活,倒也是走哪带哪的。所以,我跟内德在一起的时间最多,他也会偷偷帮我干点活。”

“他的身份真令人多想啊……”船长道。

 

彼得有些紧张。

“不过你放心,我会给他一个公正的裁决。不会因为他身份可疑,就认定其他事就是他做的。”

公正……

这个词听上去比什么都好。

甚至比哈利路亚都好。

这是彼得从未受到过的待遇,也是在神学院从未存在过的事物。

 

彼得感激道:“谢谢您,船长。我相信不是内德干的,也相信您会公正处理的。”

船长点点头,道:“你再喝点水,继续睡吧。今晚就睡这里,别处没有壁炉。”

彼得微笑,道:“好的,谢谢您的照顾。”

船长起身,离开沙发,道:“要是不舒服就叫我,任何时候都行。”

“嗯。”彼得躺回了沙发上。

 

他合上了眼睛。

壁炉的火光透过眼皮,在眼底落下橘红色的光线。

他听到船长翻箱倒柜的声响。

然后一件东西被抛过来,落到他身上的毯子上。

他睁眼,拿起一看,是一个布袋,里面有一些黑乎乎的……葡萄干。

 

“都给我吗?”

“都给你。”

“嘻嘻。”彼得收好零食。

“对了,你刚才吐得臭死了,连带我的一身也脏了。我都扔门外了。”

“嘻嘻。”

“还笑!笑吧,最后还是你洗。”

彼得依旧笑着,道:“我会好好洗的,这本就是侍从该做的嘛。”

 

“睡觉吧你。”

“嗯。晚安,船长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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